高老师因肺癌去世了。他是我们学校的外请老师，今年四月查出病情之前一直带数学课，他的老伴儿孙老师也是我们学校的外请老师，并且代课时间更长，老师和学生都很喜欢这老两口。
今天高老师的追悼会，科里唐头儿、吕老、张平、小溪和我还有另外几位关系要好的老师都去参加了。默哀的时候我默默跟高老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是遗体告别，女老师们抱在一起哭，我跟高老师的女儿握了握手就出来了，和男老师们在一起，虽然他们抽烟熏得我直觉得呛。然而我不愿意在那么多哭泣的脸前晃悠，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到自己很麻木，冷血吧。后来我去给女老师们递纸巾，看她们逐渐平息下来。小溪也哭了，她说她一看别人哭她就忍不住，我说我正相反，越是别人哭得厉害，我就越哭不出来，哭的人越多，我越像个毫无瓜葛的旁观者……遗体火化的时候孙老师同我们在外面等着，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儿，她瘦了许多，气色还好，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盈盈的——唐头儿说孙老师这样很好，人死不能复生，不必总沉浸在悲痛中。孙老师说早就想大家了，等下学期还过来代课，我们听了都非常开心。
骨灰出来之后送灵的队伍排了起来，大家跟着前面盛放骨灰盒的推车一起向外走，还有鼓乐队在前头奏乐。几乎是三五分钟就有我们这样的一队人经过，奏的乐曲却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应家属要求还是随机的。我们这队奏的乐曲是李叔同的《送别》，我不禁一路哑着嗓子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就这么一边唱歌一边送葬，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聊天的时候大家说到娟娟怀孕的事儿，还问小溪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大兴火葬场的烟霾中，亲朋同事的话题里，一边是死，一边是生，人生就这么坦然展现在我面前。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瓠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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