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她跟大姐二姐一起建了个小楼房,和一堆亲朋住在一起,其乐融融。她年纪小,不懂事,专横跋扈,刁蛮任性。会把二姐弄得很郁闷,会把大姐气个半死,会让一堆亲朋又是劝又是哄。但她一直也是大家眼里可爱的小妹妹,天真率性,纯粹无杂,大姐二姐都很疼她,亲朋们也都惯着她,她是大小姐,半点儿委屈不能受,受了委屈就如同天塌一样,哇哇大哭。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小楼扩建成高楼,亲朋也汇聚而来,热闹非凡。
后来大姐外出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经常不在家,家里留了她和二姐,她还是会和二姐闹别扭,也还是像以前许多次那样,闹完就完了。她有回出去玩儿,看见立交桥下有个小破窝棚,于是很开心的在那里玩儿起了过家家,二姐来找她,她就拉着二姐一起玩儿,很开心。直到有一天,她和二姐争吵,二姐叫来居委会大妈评理,她生气怎么自家事要让外人来管?便和二姐冷战,本来应该像以前许多次那样闹完就完了的,这一次却没有,而是忽然发现,本该三姐妹一人一把的家门钥匙,她的那把,被二姐收回了。她没了钥匙,跟亲朋一样成了家里的客。
当发现这里自己已经不是主人的时候,她收拾东西,带着最初大姐送给她的、她非常珍视的、唯一能带走的草花盒子,离开了这里。
她能去哪儿呢?哪里可以成为她的容身之所呢?她想到了立交桥下过家家的小窝棚——那本来是个玩意儿,却不经意间成为她无家可归时的一条退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简陋居所。
当初和二姐过家家时,这个窝棚有个小栅栏门,也带锁,她和二姐一人一把钥匙,不过这个钥匙不是随身带的,是放在固定的砖头下面压着的,长时间不用,钥匙是会被扫街的收走的,二姐长时间不来,钥匙便被收走,窝棚最终只属于她一个人了。之后二姐再过来,她全然无视。
她开始用心修建窝棚。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慢慢的过了好几年,小窝棚盖成了三间房。大姐没有来看过她,二姐更没有,甚至亲朋,大家都把她忘了,她也把他们忘了,有些远亲来看她,她笑脸相迎,不说一个难字,不提一句前事。她艰苦度日,尝试操持所有的事情,在这个她亲手盖起来的地方。她在三间房里招待往来的客人们,有些客人留下来,变成了她的亲朋,渐渐人声鼎沸起来。她长大了,变了许多,但她始终不肯回去,没错,她不信任那里,不再承认那里是家——她没有家,也不需要,她有三间房。
直到今天,她还会想起寒冷的冬夜,一个人蜷缩在马路边立交桥下的窝棚里,无依无靠瑟瑟发抖……
琬说:“要火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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