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出版社出了一部《纳兰词》。
老实说,我对文物出版社出诗词类书籍有点儿诧异,可能它以前也出过吧我没注意,现在出纳兰了所以自然惊动我了。不仅惊动我了,而且惊着我了——RMB1560,售价。于是在后花园叽歪说比国图汪刻本还贵,悠悠接话:“不了解这个出版社,我觉得它大概只印了一套,专门等你买……”←_←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新书一般都有折扣的,孔网上75折,然而还是比国图的贵一些,只能想国图那本是2011年出的,算上这几年通货膨胀差不多持平吧,反正都是贵。没拿到书的时候心里完全没底,因为网上只能找到一张书影,看题签儿够low的,文物其他的出版物我手里不少,都是考古书啊、资料集啊什么的,那些毕竟是文物的本行比较放心贵自然有贵的道理,现在出纳兰词,能出成什么样儿?跟它价位差不多的只有国图汪刻本,那是汪刻本嘛物以稀为贵,倒要看看文物这个值不值如此高的价格。
上周二拿到书,发现也是影印的汪刻本。目前我所知的出过汪刻本的有三家:国图、崇贤馆和文物,国图印量只有二百市场不易见,崇贤馆缩印且做得垃圾,文物这回算是补国图的缺吧,印量不详。 话说这书即便不看定价也当真不是大众款,底本比较少见。
三种里崇贤馆是2014年夏天出的,最便宜(售价不到200)也真垃圾:用的天津图书馆藏的汪刻,原书品相不错,不过那本只到卷五缺了补遗部分,简单理解就是不全,而崇贤馆也不说原样影印莫名其妙来个缩印,32开;配了不伦不类的盒子竟然号称巾箱本,附了本鸡肋一样的简体横排评注,里面纳兰词还标着汉语拼音(举个栗子:“枕函偏”的函字标汉语拼音,“藕荡桥边”的藕字标汉语拼音,嗯,就这么搞笑),实在不明白它的市场定位到底想就合哪头,难道是想做礼品送给土豪家的熊孩子么?SO,如果不做此用途那么就别买了搁家里还不够恶心人的呢。你问我为毛买?靠,没有我这种英雄的小白鼠身先士卒跑在前头为广大人民群众趟雷挨炸你们能知道它这么垃圾吗!还不谢我!更多图片见这里:崇贤馆的汪刻。好心人不用担心我被恶心到哈,家里还有更恶心的呢,出版界捏咕纳兰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Go on,国图影印汪刻本出版是在2011年秋冬,售价RMB1020。用的是李慈铭的藏本,里面有李慈铭的跋。因为是市场上头一回影印汪刻,所以非常有意义,贵也贵在明处。我特意写了文儿说它:《无题或碎碎念》,最后的图片里也能看到李慈铭的跋文。李慈铭是晚清著名的文史学家,藏书丰富,越缦堂的一系列著录这里就不赘言了(越缦二字我总记反了大概蔓越莓吃多了吧),感兴趣的话网上搜一搜都能查得到。时隔五年之后文物又用国图藏的汪刻本出了新书,注明“国家图书馆藏古籍善本集成”,同样是原版影印,但和国图1020的用的不是同一本。文物的这版以外协眼光是要挨剋的,内里却不错,明显比国图用的那本品相好,本来以为国图用的那本是名家藏本因而二者卖点不同,后来细看才发现文物用的这本也是名家藏本——是沈石友的藏书,后归郑振铎。
矮油这就好玩儿了,一下来了精神。沈石友是清末民初收藏砚台的大家,网上能找到他的简介:沈石友(1858-1917),原名汝瑾,字公周,因喜石砚,取石友别号,江苏常熟人。工诗词,善书,藏砚颇多,亦精刻砚。沈石友不善交友但跟翁同龢、吴昌硕等人关系不错,尤其与吴昌硕的交谊堪称佳话,二人的诗作里不少关系对方,而郑逸梅《沈石友与吴昌硕》里则说吴昌硕“作画忙不过来,所有题画诗,动辄请石友代为”,近年来有研究发现《西泠印社记》也是沈石友帮吴昌硕代笔的……嗯扯得有点儿远了哈拉回来。这本汪刻本纳兰词后面有沈石友的朱笔笔迹,夸纳兰词秀丽,虽然功力不及朱彝尊但“灵心妙腕,缠绵动人,读之辄唤奈何”,还参考了许增的娱园本,把许氏所辑娱园本里多出的几首词按词牌注明,结语“不知从何搜罗出也”。
沈石友死后连他的藏砚都保不住更别提藏书了,幸而他的这本汪刻本纳兰词运气不错,被郑振铎收了,内有“长乐郑振铎西谛藏书”印。郑振铎鼎鼎大名的人物就不用多讲了吧,他的藏书后来尽捐给国图,当时还叫北京图书馆,听冯老师说早先还有专门的郑藏馆室呢,也是,十万藏书的量就算用堆的两间屋都不够用嘛!北京图书馆编的《西谛书目》1963年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后来国图出版社再版,除此市面上还有《西谛书话》《西谛书跋》等,最近的是中华书局出了《西谛藏书善本图录(附西谛书目)》,里面有张纯修刊刻的《饮水诗词集》的书影,朱少拍了照片给我。我也在孔网上订了《西谛书目》,打算翻翻看里面有多少是有关纳兰的……学无止境啊豌豆!
今天是清明节,白天打算去上庄,谨以此篇日志先来祭奠一下容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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